焱(第1/3 页)
越到年关越忙, 尤其做生意的人, 一年到头生意场上的来往多不胜数, 更何况春节期间。</p>
陈文席平时见天在外面忙, 今天去临市明天去隔壁省, 好不容易到年下最后一个月, 回了澜城,也总要出去和朋友应酬, 难得有时间待在家。</p>
萧静然早就嘱咐人炖汤,三点过半,用白瓷汤盅盛了,端到书房给他。</p>
“喝点汤。”</p>
陈文席早就习惯她让人喝汤补营养的爱好,“搁那吧。”</p>
萧静然放下汤盅,没走, 靠着他书桌的边沿, 看了他几秒,“儿子出门前……和你打招呼没有?你回来见着他了吗?”</p>
“刚刚来了一趟。”陈文席说, “他出门前到这书房跟我说了一声。”</p>
她沉默了。</p>
陈文席察觉,“怎么?”</p>
“没。”萧静然硬扯嘴角,笑了一下——还不如不笑。</p>
陈文席皱眉:“有事你就说,遮遮掩掩的像什么话。”</p>
萧静然面上闪过一丝为难, 还有一点低落和难过,她说:“儿子跟我置气呢。”</p>
“置气?”</p>
“嗯。从那阵开始, 就跟我别别扭扭的, 看着我也不爱笑, 也不像以前一样跟我聊天了。”</p>
陈文席奇怪:“他平时不是挺听话吗?你们闹什么?”</p>
“还不是……”萧静然语气愤然,到口的唾骂止住,强行压下火气,“冬勤嫂那个女儿,以前不是学小提琴吗,这些年早就不学了,也不知道起的什么心思,突然撺掇咱儿子给她买小提琴!那段时间你不是跟我说,感觉儿子钱不够花吗?哪是不够花,根本就是全部攒下来了,我平时给他的零花钱,还有你给的,攒了几千块,给那个丫头买了一把小提琴!”</p>
陈文席皱眉,“还有这事儿?”</p>
“不然呢?”萧静然说,“要不然我至于生气吗?就我生日那天,我在儿子房间里找到他给那丫头买的琴,我在楼下等着呢,咱们那个傻儿子,拎着琴颠颠的就跑去小门给人送琴去,被我逮了个正着!”</p>
“然后呢?”</p>
“然后我就把冬勤嫂叫来,把那丫头骂了一顿!琴我让人退了,儿子看那丫头挨了两下冬勤嫂的打,打那天开始就跟我闹脾气,到现在还没拧过来!”萧静然越说越委屈。</p>
陈文席啧了声:“你也是,他想买什么就让他买,你非得管他干什么?又不是拿钱去干坏事,一把琴花得了多少钱?”</p>
“三千块不是钱?甭管多还是少,那也是咱们家的钱!”萧静然生气,“我就见不得他眼巴巴地对那冬家那丫头好!他是什么身份,那丫头是什么身份?十几岁的人,又不是小孩子,走得太近有什么好处?这个年纪的孩子看什么都新鲜,万一被她勾带了,学坏怎么办?”</p>
萧静然翻了个白眼,“年纪不大,心思忒多,一个女孩脸皮都不要,好意思让男孩子给她买这么贵的东西!”</p>
陈文席听得烦:“陈就跟那丫头从小一起长大,走得近也正常。”</p>
萧静然抱怨:“还说呢!还不都怪爸爸,我以前就不喜欢儿子跟他家的丫头玩,爸非不管,成天把他俩放在一块,也不拦着……你儿子跟个下人命的丫头片子搅和在一块你脸上有光是不是?!要不是你爸,那丫头现在会这么心高胆肥,什么都敢撺掇你儿子做吗?”</p>
“行了行了!”陈文席拍了下桌,“你能不能少说两句?那是我爸,你给我放尊重点!”他瞪一眼萧静然,半晌才平息怒火,长抒一气,“……再怎么说,好歹也是冬豫的女儿。孤儿寡母的,少苛待她们。”</p>
“谁苛待谁呀?我可不敢!”</p>
“这样,你给冬豫媳妇发点年礼,吃的用的,再给点钱。”陈文席见萧静然要说话,先堵住她的嘴,“冬豫在的时候,我爸几乎把他当干儿子看待,他在我身边帮衬了那么多年,该给的别少。”</p>
萧静然嘀咕:“说得好像冬勤嫂平时在我们家干活受亏待了似得……”</p>
“这事就这么定了。”他拍板,眉头皱着,不容拒绝。</p>
“知道了!”萧静然不高兴地答应,转身出去。</p>
书房门关上,门外的脚步声也渐远。</p>
陈文席坐在书桌后,微微出神。心里烦躁,他夹着烟,起身走到窗边。烟尾闪着火星子,他一口都没抽。</p>
冬豫……</p>
冬豫。</p>
窗外乌云绵绵。</p>
眼前仿佛出现那张从儿时开始相伴的脸,永远走在他前面,替他开路承受风险。永远先他一步,怎么追,也追赶不上。</p>
陈文席把烟掐灭在窗台,燃烧的火星摁出一个黑点。</p>
……</p>
从书房出来,萧静然心气不顺,冬勤嫂又不在,没处发火。她在房间里窝了一下午,才把那股火气压下去。</p>
傍晚陈就回来,萧静然等在客厅,一见他进门就迎上去。</p>
“回来了?累了吧,妈妈帮你……”</p>
陈让一侧身,躲开她伸来拿包的手。他弯下腰换好鞋,不看她,径直朝楼上走,“我回房了。”</p>
“儿子……”</p>
她急急跟了两步,陈就人高腿长,三阶台阶一起迈,很快就不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