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当不惜交出一切去明白你
宣传很快便开始。从北地开始，路途折向南方。</p>
雨声比烈日生得很快，密密麻麻地悬在玻璃之外。Aloys有时会折一下报纸，展开更多没看到的新闻，却又不急于阅读；但他更多时候则将眼别过去，注视水珠如何在窗上奔驰落下，好像两边的蓝色帘子的确是“眼帘——配合他觉得那水痕如泪痕的比喻。他没有朝自己左边看，心里知道是为什么。他左边的人正闭着双眼，或许睡着、或者没有，头顺着车轮撞击钢轨的声音轻微地晃，好像总是差一点就能靠到自己肩上。每当此时Aloys就会让自己的呼吸轻一点，好像总是差一点就能屏住。</p>
Lu不坐飞机，这是几十分钟前才知道的事。而Aloys对坐高铁没有任何意见，何况他们包了整整一节车厢——越是“空旷”越是衬得起“流量”背景。</p>
他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个词？有时Aloys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抱持着任何类似嫉妒的感情；而嫉妒难免同轻视相辅相成。即使是“对事不对人”，这种想法也难免让Aloys将一根手指竖起来，反复地在下唇上摩挲着。他后来掏出手机，转发自己前一条微博，记得加上话题。然而那确实是十五分钟后的后话。</p>
这段时间里他的手指移到了眉心，长时间的坐姿会让他累，腰酸背痛，又不能让他陷入浅眠。他难免好奇身边这人是如何忍下来，然而这不是个有趣的问题。</p>
Lu起先说他有恐高症时当然是轻描淡写的，不踌躇到近于熟练，反而让Aloys产生头向后靠，并且梳理自己头发的冲动。这似乎是个公开的秘密，但Lu仍选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尽管熟练地——和Aloys说起此事，甚至带着无可奈何的歉意。</p>
这当然让Aloys想起他自己也有恐惧的事。</p>
他差一点就要和Lu尽数说起了。他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自己选择不说，仅以一名大方前辈的样子表示理解，同他登上这辆驶向南国的列车。视野里电线安稳地剪开云翳和雨幕，好像再过数个小时，他们就会彻底融进连绵的滴答声中，而非在高铁站被一组组的歌迷擒获。</p>
他走得很快，后来才明白Lu被落在身后的原因，尽管只是数步的距离。“流量”这两个字又短促地划过脑海，但这次他也很难明白它究竟激起自己怎样的情绪。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不知道自己的神情会落在镜头里，或者知道了也毫不在意。粉丝们拥上去的情景太熟悉了，他本不该如此介怀，但有那么一瞬他意识到自己手在震。</p>
他知道自己原来是想将手伸回去，“越过”人海，牵住对方；而这想法让他意识到自己原来也会喉咙发干发紧的，也意识到如果伸出那只手，他将不会越过人海，他将“搅动”海波。</p>
而Lu依然站在那里，或者是在缓慢地向前拨开诸多声音，一点也不像灯塔一座。他微微垂着头，口罩戴得好，堪堪露出双眼，睫毛低得有些过分。他一定经历过许多类似的场面，但永远带着些许类似不知所措的气氛。或者并非永远，只是因为暂时的距离，这种氛围陡然在Aloys眼里明显起来。</p>
而今天稍晚一点，当Aloys将两瓶酒从冰柜里取出来，回头的时候，他也会猝然望见被某种情绪压得很低的睫羽。</p>
他不是怀旧，但他熟悉这种感觉。他以为自己会是拨动潮水的那个人，但也同时无可奈何地发现他正安于被潮水包围的感觉，以至于渐渐忘记要去伸手一推——那当然不是他的职责，但至少会是种更好看的生存姿态。</p>
当年Aloys花了很长时间释怀，但现在他无法以此为理由，把“这段时间”从年轻人的生命里切去。这时他有些难过，这种难过的情绪甚至让他觉得自己也变得年轻了。</p>
他因此凑过去，在酒店房间昏黄的灯光下，唇从唇面上掠过。</p>
Aloys面临寻获年轻时代感觉，他却又忽然自觉像个不知耻的猎食者。轻轻一擦迅速转向停留，随后变为互相的啮咬。他咬着Lu的下唇，娴熟地碰到了他的伤疤。因为忽然觉得自己像个猎食者，便在那一瞬以为有了逃避之必要——直到他被Lu反****，“没有必要”变为“没有可能”。他的舌向里送去，勾出一丝酒气。他原来甘于迎合Lu。</p>
Lu脱他衣服的动作有点急，手顺着腰线上移，衬衣的边微微卷起，露出侧边的皮肤，黄灯下颜色暧昧。Aloys松开他，想着他应该问些问题，譬如“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或者“你准备好面对接下来的事了吗？”——但他没有。他抬起自己的小腿，在Lu展露一丝犹豫时摩擦起他的腰际。他当然也发出了声音，鼻音很重，掩着比之前更低的呼吸和笑意。“你不会觉得在电影里我委屈你了吧？”</p>
Lu这下没有说话，但放在他身上的手明显僵了半拍。趁这个机会Aloys拎着对方的衣领，干干脆脆地把粘粘糊糊的吻凑回去。他当然知道这是出乎意料的，他自己的手也在抖，但越是颤抖反而越不想放开。他提到电影，刚开口的时候其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这有什么好怀旧的呢？但说完了，他就知道自己的心意。哪里是怀旧，他只是想证明现在正发生的一切是水到渠成。</p>
Lu又开始**他，沿着腰线到肩头，终于落到胸前。吻也向下，竟然开始咬着Aloys的喉结，动作尽量温柔，不过也算不上游刃有余，Aloys被撩得半痒半疼，抬着眼看Lu，但汗水也会落到眼睫间，他索性闭上眼，好像事情本该如此。Aloys被他****时，当然有过惊讶。秀秀气气一张脸，怎么突然多了攻击性？Lu越是表现得急切，他便越是沉沉地低低地喘着，**涨起来，在吐息间蒸成了雾水。</p>
“你悠着点……”很奇怪，仅仅是这样的想象都足以让他肌肉绷紧。他举起手扫去眼前的汗，重新看着那张生气饱满的脸庞，看着汗水划过他的耳侧。到这一刻他才明白他其实很想看这一幕，想得他小腹一阵阵地收缩——当然不是心理作用。Lu早就脱了他的裤子，将腿抬起来架在他肩上，凑下去细细地一寸寸地连舔带吻地途径他的**。</p>
Aloys笑了一下，他本来可以将手搭在眼前。但他突然不想这么做了。他伸出手去，软软地放在Lu的头上，指端从发丝梳到Lu耳侧——仅仅是这样，指尖也会产生类似烧灼的幻觉。他忽然有点口干，喉咙一阵阵发紧，心里想着应该在两个人做起来之前把酒喝完的。</p>
俄顷他又听到雨声，在滨河的霓虹里洒出一塌糊涂的几道色块。他看不到那种颜色，但仅凭想象也兴奋起来。一道雷滚过城市时他喘出了声。在因为强烈的刺激而不得不合上眼前，倒确实看见Lu颤动的睫毛，好像是煽动今夜雷雨的起源。他想这真是太具戏剧性了，便仰着头，随着Lu动作，更激烈地喘息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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