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
“是吗?”詹姆斯一脸疑惑地看着桑德拉·弗兰科,他从来没有听到过桑德拉·弗兰科谈过自己的家事。桑德拉·弗兰科仿佛是一个冰冷的人,至少在报纸上他看到的桑德拉·弗兰科完全是没有个人情感的辩护机器人。所以他很怀疑桑德拉·弗兰科说的话。</p>
“是的。”桑德拉·弗兰科点了点头,“我过往的成长经历使我成为了现在这样的人。我自己知道我的脆弱,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深陷于什么样的深渊,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直到现在我都是这样的作风,我不会和你信仰相同的信仰。有人向我介绍过你的信仰,但被我回绝了,因为我觉得你的信仰很绝对,我不会去信,但是我会尊重它。我有我的信仰,我的信仰让我陷得更深,且无法治愈我的痛苦,而你的信仰也没办法治愈我的痛苦。我的出生让我永远陷入了痛苦之中,我不希望另外一个人像我一样。”桑德拉·弗兰科说。桑德拉·弗兰科编造了自己过往的经历,她告诉詹姆斯·凯尔自己在小的时候是怎么被孤儿院里其他的孤儿欺负,其实她想说的是她是怎样被人夺去了幸福。但本质上都是命运的玩弄,是殊途同归的悲剧。</p>
她想要帮助杰里只是出自于一点点善心,因为她知道她这段时间做的邪恶之事太多了,流了太多人的血,她应该做点好事,弥补一下自己亏欠的良心。如果她要让哥特姆变得更好,那么至少要拿出一点行动,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也许她将永远沉沦下去,最终成为她最讨厌的那种人。。</p>
“我想说的是,我知道我心中住着魔鬼,知道我不是一个完美的人,我一直在想方设法抓住我自己,让我不至于沉沦,但是我总是会失败。我清楚我必须得抓住正义的边缘,不然的话我就会和那些我恨的人没有区别。所以我接下了这个案子,我接这个案子不仅仅是为了扩充我的明气,还会让我心里得到安慰。就算只是精神上的安慰,但总归是个安慰。”桑德拉·弗兰科说。</p>
詹姆斯·凯尔点了点头。如果杰里没有成功脱罪,没有成功免于惩罚,杰里的这辈子就完了。杰里的家庭本来就很穷困,入狱后杰里只能继续穷困下去,白白荒废了职业生涯的黄金期,也许将来会成为一个无恶不作的罪犯。但如果杰里成功得到了詹姆斯·凯尔的证言,被判无罪,那么杰里在后半生里也许会成为一个伟大的运动员,为社会做出更多的贡献,而不是在贫民窟里与**和犯罪斗智斗勇。</p>
戴安娜·凯尔躺在家中——她刚刚搬进桑德拉·弗兰科的家。这几天她经常会整理桑德拉·弗兰科的东西。她想要料理这个家,就如同鸟雀都要照顾自己的刚刚筑好的巢一样。</p>
她在这些天经常做梦,梦里总是桑德拉·弗兰科变得好一些了,他们的状况变得好一些了,桑德拉·弗兰科不再抑郁了,刚搬进来没几天,桑德拉·弗兰科抑郁的毛病就已经在她的面前凸显出来了。她以前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桑德拉·弗兰科,桑德拉·弗兰科经常在噩梦中惊醒,然后扶着墙叹着气,就那样度过一两个小时。她几乎没有正常的睡眠,每天只睡一两个小时就够了,因为只要睡的时间长一点,噩梦就会抓住桑德拉·弗兰科。戴安娜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向上天乞求让桑德拉·弗兰科变得好一些。但是她总归是有点心虚,毕竟她眼中的上帝并不会承认她和桑德拉·弗兰科之间的关系。</p>
她觉得一切都会过去,一切的困难都会过去,她会找到一个最好的解决方式。</p>
电话声越来越响,戴安娜·凯尔接起了电话。</p>
她接到的电话是她父亲的同僚打来的。仿佛发了疯的是她的父亲。他们打不通她父亲的电话,只好打她的电话。</p>
他们用极其恶心的言论抨击戴安娜·凯尔的父亲,仿佛戴安娜·凯尔的父亲就是有史以来最邪恶的人。那些污言秽语戴安娜·凯尔过了很长时间还记得。</p>
詹姆斯·凯尔决定出庭的消息传了出去,在哥特姆的文化信仰界引起了极大震动,大家都知道牧师一般不会出庭作证,尤其是詹姆斯·凯尔这样的老牧师。所以大家认为他坏了规矩——虽然经文上从来没有写过这所谓的规矩。</p>
“你的父亲和桑德拉·弗兰科这样的混子站在一起,打破了多年以来牧师不参与任何法律事件的规矩,你的父亲简直就是个罪人,我说错了,他就是一个罪人,他不应该这么做,他让我们卷入了这些法律和社会的议题讨论中。这难道是好事吗?我们可以接受社会人士的捐款,但是我们不能直接参与社会事务,任何的社会事务都不能参与。”</p>
这个规矩根本不是信仰上帝的人应当遵守的规矩。实际上,出了哥特姆就有不少牧师会积极参与社会事务,在法庭上作证当然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有哥特姆有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规矩——其实哥特姆的牧师们对此达成这一共识是为了保命。他们害怕在和黑恶势力有关的案子上作证,担心这些人的报复,所以最后订下了这样一个规矩。但是杀手团已经没有了,詹姆斯·布朗已经下葬了(他的葬礼筹备时间实在太久了,但是因为乔纳森·布朗又杀死了自己的母亲,所以他的葬礼低调进行了。本来打算邀请很多社会名流,但是最后只是请这些社会名流吃了一顿饭。让他们看了看棺材,真正的葬礼是私自进行的,桑德拉·弗兰科都不在其中。)克劳迪娅也将要面临属于她的审判,现在根本不需要再遵守这一戒律了,但是牧师们却把这个戒律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并且大肆辱骂詹姆斯·凯尔——詹姆斯·凯尔当年接受詹姆斯·布朗捐款的时候他们都没有出来骂过。这些牧师也并不是真正讨厌桑德拉·弗兰科,他们真正遇到桑德拉·弗兰科的时候对桑德拉·弗兰科是很尊敬的,因为桑德拉·弗兰科是詹姆斯·布朗一家的隐形代言人,很多人都会借着桑德拉·弗兰科向詹姆斯·布朗一家提要求。他们只是找个借口而已,他们担心詹姆斯·凯尔出庭的举动把他们也拉入深渊。</p>
对于戴安娜·凯尔而言这是很奇怪的,难道做善事是不对的吗?难道帮助一个年轻的运动员是错误的吗?她依旧不是很了解**的世界,**的世界没有是非,只有利益;没有黑白,只有金钱。</p>
虽然陷入了信仰的挣扎中,但戴安娜依旧会为自己的父亲分辩,那毕竟是她的父亲,是她尊敬的父亲,也是她的标杆。她有的时候觉得自己太过于崇拜父亲了,父亲反而成为她人生中的一个偶像,可她的信仰是不允许除上帝以外的任何偶像存在的,戴安娜一直为此诚惶诚恐。</p>
“当年人子在地上。法利赛人跑到他的面前问他该不该在安息日救人。人子对他们不屑一顾,但是还在安息日医治了病人。你们就和故事里的法利赛人一模一样。如果牧羊人丢失了一只羊,难道会因为那些法利赛人的戒律不去救那只羊吗?”这算得上是最严厉的回应了。戴安娜摇了摇头对电话那头这样说。然后她打电话给自己的父亲,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p>
“你听说过押沙龙的故事吗?”詹姆斯·凯尔说。</p>
戴安娜当然知道押沙龙了,他从小听着押沙龙的故事长大,甚至有点同情押沙龙,桑德拉·弗兰科也跟他提起过押沙龙的故事。押沙龙是大卫的第3个儿子,大卫的儿子们都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大卫的长子**了押沙龙同父同母的妹妹,押沙龙气不过就杀死了大卫的长子,逃亡多年之后才回到了大卫的身边。在被放逐的的过程中,押沙龙的心里积攒了许多对大卫的恨意,于是押沙龙堕入了黑暗,成为了反叛者,想要杀死大卫。最后押沙龙因为头发太长被树枝勾住无法逃脱,结果被老对头杀死。</p>
“你的意思是?”</p>
“以前我经常教导你押沙龙有种种的不对,说押沙龙是叛逆之子。可是现在我在想,我需要阻止更多的押沙龙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押沙龙本来犯只是小错,杀人固然是违法的——虽然他杀的人是个坏人。但在逃亡的那些年里,他没有得到正确的引导,于是他彻底滑向了深渊,成为了一个坏人。所以我觉得身为牧师,我要让那些潜在的罪犯不再犯罪,要阻止即将发生的悲剧,这是我决定出庭的一个原因。如果我不出庭,也许那个运动员就会在监狱里度过他的青春,出来之后就只能当帮派混混。同时,我也想拯救桑德拉·弗兰科的灵魂,因为我能看到她灵魂中的伤痕,我不知道具体是为什么,但我知道桑德拉·弗兰科需要帮助。既然我出庭对任何人都好,那我为什么不能出庭呢?为什么不能当证人呢?这又不是什么大案子,也没有涉及哥特姆的帮派,我不觉得我会遇到危险。我推翻了自己几十年来一直保持的行事作风,等于说我之前几十年的付出完全搞错了方向,但是我不得不这么做,希望你能够理解我,我的乖女儿。”詹姆斯·凯尔的语气很轻松,仿佛卸下了一切重担。</p>
“可是和你一样的上帝仆人居然都开始反对你的做法了。”</p>
“他们不仅仅是反对我,他们是自私自利又冷血的。他们阴阳怪气,不希望这个世界好起来,因为这个世界好起来就显得牧师这个职业无用了——实际上是艾丽西亚·麦克劳德的话骂醒了我。艾丽西亚·麦克劳德之前曾当着我的面大骂了我一顿,我一开始觉得她有病,后来我冷静下来后想了想,觉得她说的话有道理,我的确该负起我的责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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