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泡沫之夏Ⅰ(4)(第1/3 页)
学校里，洛熙的光芒渐渐变得耀眼无比，俨然有超过欧辰的趋势。以前，洛熙在女生们的眼中仅仅是优秀温柔，而偷窃事件之后，他温和的笑容里恍惚透出一点脆弱的细光。因为曾经误会了他，没有在他最需要的时候站出来，每个喜欢过他的女生都无比自责。</p>
于是她们决心。</p>
她们今后要用更多的爱和关心来保护她们的洛熙！</p>
每当尹夏沫和小澄放学回家，在院门口的地面上总是堆满了各种各样送给洛熙的礼物，信箱里也塞满了许多许多写给洛熙的信。甚至还有一个很可爱的女生每天偷偷躲在拐角的街巷里，尹夏沫一看到她，她就羞红脸转身跑走。爸爸笑呵呵，洛熙这么受欢迎，将来都可以去当明星了。</p>
然而最近几天，尹夏沫发现小澄似乎有心事，吃饭的时候他筷子好几次夹空，画画的时候望着画布呆呆坐着，她喊他几声他都似乎没有听见。后来在她的追问下，小澄才苦恼地说，过几天就是爸爸的生日了，他不知道该送爸爸什么礼物才好。以前他都是送爸爸一幅自己画的画，可是今年是爸爸四十岁的生日，除了画，他还想要送些特别的礼物。</p>
“小澄真乖。”尹夏沫安慰他说，“不管你送什么给爸，爸都会很开心的。嗯，这样好了，你有什么想要买的礼物就跟姐说啊，姐手边还有些打工的钱。”</p>
小澄点头。</p>
两天以后的傍晚，尹夏沫在给庭院里的花草洒水，洛熙怀抱着吉他在樱花树下唱歌，小澄欢呼般兴奋地抱着iPad跑进来。</p>
“姐！洛熙哥哥！”</p>
Pad上有一家视频网站发布新综艺召集选手的消息，它们要制作一个娱乐节目，叫做《超级巨星》，不管年龄大小任何人都可以报名参加，歌曲自选。节目规则是每场都会有当红歌星来做评委，只要评委其中一人敲打自己面前的小铜锣，参赛选手就必须停止歌唱。按照每个参赛选手演唱时间的秒数，节目颁发奖金，一秒钟能得到现金一百元。最后再从所有选手中选出唱歌时间最长的作为擂主，可以参加下期的比赛，并且可以得到擂主奖金五千元。</p>
“我们去参加好不好？！”小澄兴奋地喊，“洛熙哥哥唱歌那么好听，我们一定会赢的！而且第一期比赛那天正好是爸爸的生日呢！姐、洛熙哥哥和我在电视里面唱歌给爸爸听，爸爸一定会很开心的！”</p>
尹夏沫用手指揉揉额头。</p>
她想一想，该怎么拒绝小澄才能不让他失望呢。</p>
“我不去。”</p>
洛熙面无表情地说。</p>
小澄错愕地睁大眼睛，非常不知所措：“洛熙哥哥……”</p>
“喂！”</p>
尹夏沫立刻瞪向洛熙，他未免说得也太直接了。洛熙冷漠地看她一眼，唇角勾出带点恶意的笑容，然后，头也不回地起身走了。</p>
小澄低下头。</p>
尹夏沫可以看到泪水在小澄的眼眶里面打转，水汪汪的，努力挣扎着不流出来。</p>
“小澄，我们可以送给爸爸别的礼物啊……呃，打火机好不好……或者皮夹……”她虽然也觉得参加综艺节目这个想法非常奇怪，但是看到小澄失落的样子心里还是很难受。</p>
小澄低头没有说话。</p>
泪水轻轻落进庭院的泥土里。</p>
尹夏沫连忙抱住他：</p>
“乖啦，不哭……你真的很想去参加吗？”</p>
小澄点点头。</p>
“好吧，”她咬一咬牙，“姐姐陪你去！不过，姐姐和你都不太会唱歌，很有可能报名的时候就通不过，到时候你不要失望好不好？”</p>
“姐——”</p>
小澄抽泣着依偎进她的怀抱，一股孩子气淡淡的奶香沁进她的心脾。</p>
尹夏沫原本很肯定，节目组是绝对不可能让她和小澄这样唱歌水平的人通过报名初试的。谁知道，因为星期六的现场直播是第一次，因为很多人还不太了解这个节目，来报名的人居然很少！</p>
面对初试筛选的节目组工作人员。</p>
她和小澄唱的是校歌。</p>
歌声很稚嫩。</p>
工作人员们却好像对她和小澄的歌唱不感兴趣，一个个站在四周上下打量她们，窃窃私语说“长得很漂亮啊”、“很可爱”……</p>
等她和小澄唱完。</p>
一个工作人员笑着告诉尹夏沫，她们已经通过筛选，星期六晚上可以参加节目录制了。尹夏沫身子晃了晃，好像被人闷头打了一棍，眼前金星直冒。小澄高兴地跳起来。</p>
直到回家开始吃晚饭，尹夏沫仍旧处于茫然的状态，她呆呆地望着碗里的米饭，忽然觉得什么胃口都没有了。虽然她并不在意究竟能唱多少秒，能不能成为擂主，可是她也不想在直播中表现得像白痴一样丢人。她长久地发呆，没有察觉到爸爸和妈妈一直担心地看她，连洛熙都看了她好几眼，只有小澄开开心心地大口吃饭。</p>
吃完饭。</p>
“喂！”</p>
尹夏沫喊住准备离开的洛熙。她故作淡然镇静，两颊却掩不住有些发红。</p>
夜晚。</p>
金黄的圆月。</p>
樱花树下。</p>
“要我教你们唱歌？”</p>
洛熙似笑非笑地瞅着尹夏沫，他饶有兴味地打量她，让她不禁有点薄怒。她受不了他这样嘲弄的目光，想要转身就走，而理智让她身体僵硬地站在他的面前。</p>
“就当是我上次帮你的回报。”她淡淡地说。</p>
“咦，我为什么要回报你。”他懒懒地靠着树干，笑容美丽，“当初是我求你帮我的吗？好像没有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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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睛微眯。</p>
“当然，我也可以教你们唱歌。”洛熙懒洋洋地拨响怀里的吉他，“可是你要记得你欠了我，以后要还给我啊。”</p>
她瞪他。这家伙，嘴巴那么硬，整天爱装模作样的。他看见她薄怒的样子，轻笑着问她：</p>
“你要唱什么歌？”</p>
尹夏沫想了想：</p>
“就唱你平时爱唱的那首歌吧，很好听。”</p>
整整一个晚上。</p>
洛熙在树下弹着吉他。</p>
尹夏沫和小澄一遍又一遍地练习歌曲。</p>
“……</p>
屋顶上黑猫在喵喵叫</p>
锅里的牛奶就要沸出来了</p>
太阳高高照</p>
我躲在被子里睡懒觉</p>
妈妈骂我是懒猫</p>
日上三竿晒到**了</p>
黑猫在屋顶跳啊跳</p>
妈妈在身边吵啊吵</p>
我捂住耳朵大喊一声</p>
牛奶沸了</p>
妈妈冲回厨房</p>
叮叮当当乒乒乓乓</p>
什么都乱七八糟</p>
……”</p>
夜幕挂着圆圆的月亮，调皮欢快的歌声让樱花树的枝叶轻笑起来。唱啊唱，尹夏沫的喉咙开始干哑发热，小澄也唱得有些喘气了。</p>
“我们唱的怎么样？”</p>
她坐到石台上擦汗休息，有些担心地问。</p>
洛熙放下吉他，活动活动酸痛的手指，看看她，又看看神情紧张的小澄，说：“要听真话吗？”</p>
尹夏沫顿时沮丧。</p>
洛熙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p>
时间如箭。</p>
眨眼就飞到了星期六的晚上。</p>
节目组的后台化妆室，所有的参赛选手都在紧张地准备。有人化妆，有人喝水润喉，有人在空地上练舞，有人不停地查看自己的服装有没有什么纰漏。直播大厅的音乐已经响起，两个主持人兴奋地介绍来宾炒热气氛，节目组工作人员跑进来让大家做好准备，随时听调度上场。</p>
化妆间不起眼的角落里。</p>
“姐……你……”小澄缩在尹夏沫的肩膀旁边，看着满屋子其他参赛的基本都是大人，声音不禁有点怯。“你紧张吗……”</p>
尹夏沫闭着眼睛听耳机里的参赛歌曲。</p>
直播大厅里又传来刺耳响亮的“铛——！”，又一个选手被评委的铜锣敲下来了，满场哄笑，主持人大声报出演唱时间是20秒。</p>
小澄更紧地靠紧尹夏沫：</p>
“姐……你觉得……咱们可以唱几秒钟？”</p>
这时，一个工作人员探头进来大吼：“六号进场！七号准备！快点！快点！”</p>
尹夏沫站起来，她摘掉耳机，活动活动身体，悄悄擦掉手心里的冷汗，然后将脸色有点发白的小澄也从椅子上拉起来。她双手按住他的肩膀，眼睛紧紧地盯着他：“记住，上台以后，你把所有的人都当成是死人！”</p>
小澄寒噤：“我……我……我害怕死人……”</p>
尹夏沫深呼吸，揉揉额头：“你告诉爸爸看直播了吗？”</p>
“告诉了。”</p>
她无语沉默。</p>
“因为担心爸爸忘记看……我特别提醒了好几次……”小澄说着说着有点想哭的样子。</p>
“七号上场！八号准备！快！快！快！！”</p>
“放心，有姐在，没事的！”她笑容镇静，“上台以后你把所有的东西都当成是萝卜白菜，知道了吗？”</p>
小澄用力点头。</p>
尹夏沫拉着他的手往外走，忽然她脚尖不知怎么勾到椅子脚，“啊”地一声险些狼狈绊倒，小澄惊慌看她，她咳嗽一声，神态依然看起来淡定极了。</p>
直播大厅。</p>
顶棚的灯光刺眼明亮，深蓝色的舞台，几块巨型LED屏将背景打造得深邃华丽。环绕着舞台是观众席，每个观众手里都拿着荧光棒之类的东西。三个评委坐在舞台的正前方，坐在评委席中间的是香港实力派女歌手华美凤，她身穿银色亮片的长裙，闪闪发光，脖颈上一串闪亮的钻石项链，她手里拿着小锤晃着，显然是刚刚敲响铜锣让前一位选手下场了。其他两个评委是男歌手，不是很出名，对华美凤低声细语。</p>
两位主持人一唱一和：</p>
“截至到目前，参赛选手里面演唱秒数最长是3号选手的58秒钟！”</p>
“有没有人能打破这个记录呢？”</p>
“接下来是一对可爱的姐弟要进行表演！”</p>
“她们要唱的歌曲是《黑猫与牛奶》。”</p>
“啊，很有趣的歌名啊。”</p>
“没错，这对可爱姐弟组合会不会有让人吃惊的表现呢？！”</p>
“让我们欢迎这对姐弟！”</p>
音乐响起，白色烟雾般的干冰从舞台四周涌散开来，一个美丽的女孩子拉着一个可爱的男孩子走出来，光线暗下，亮如白昼的聚光灯直直投射在姐弟身上。姐姐穿着黑色男式小礼服，长长微卷的头发用绿色蕾丝扎起来，眼睛像阳光下的海水般明亮。弟弟也穿着黑色小礼服，眼睛大大的，在特写镜头里有点惊吓地眨了眨，无比可爱。</p>
尹家。</p>
爸爸和妈妈吃惊地看到夏沫和小澄竟然出现在直播视频中。</p>
屏幕里，华美瑰丽的舞台上，炫目的白光中，一对姐弟笑得如天使般可爱，手拉着手，对着镜头说：“我们要把这首歌献给爸爸，今天是爸爸的生日，在这里，我们要祝爸爸生日快乐！”</p>
舞台上，尹夏沫给音响师示意。</p>
音乐戛然而止！</p>
台下的观众们和前面的评委全都愣住！</p>
正这时，尹夏沫和小澄脸上露出调皮的笑容，两人错步，互相闪身，一击掌，轻快地跳出舞步。</p>
“嗨！”</p>
“嗨！”</p>
“yoo！”</p>
“yoo！”</p>
音乐再度响起，变成了节奏轻快韵律强劲的RAP说唱风格，尹夏沫和小澄跳着俏皮的舞步，嘴里“yoo”、“yoo”地开始唱歌了。</p>
液晶大屏幕上，秒数已经开始计时。</p>
“……</p>
屋顶上黑猫在喵喵叫</p>
锅里的牛奶就要沸出来了</p>
太阳高高照</p>
我躲在被子里睡懒觉</p>
妈妈骂我是懒猫</p>
日上三竿晒到**了</p>
黑猫在屋顶跳啊跳</p>
妈妈在身边吵啊吵</p>
我捂住耳朵大喊一声</p>
牛奶沸了</p>
妈妈冲回厨房</p>
叮叮当当乒乒乓乓</p>
什么都乱七八糟</p>
……”</p>
随着音乐，尹夏沫和小澄越跳越放松，调皮可爱地摆出许多pose，脸上表情丰富地开始说唱歌词的第一段。小澄撒娇扮作孩子，尹夏沫故意扳起脸装作妈妈，歌词滑稽搞笑，姐弟两个表演得可爱顽皮，观众们忍不住纷纷挥起手中的荧光棒为她们加油。</p>
液晶屏幕上的秒数飞快增加中。</p>
“45秒！”</p>
“46秒！”</p>
“47秒！”</p>
……</p>
灯光全部聚集在舞台上，在四周观众席最偏僻的角落，一个少年的身影隐藏在黑暗里，没有人会注意到他。她比他想象中还要聪明，洛熙轻笑，她竟然将歌曲变成了RAP说唱，轻松诙谐，活泼动人，而且仅凭那些“嗨”、“yoo”也可以用去很多时间。</p>
他望着尹夏沫。</p>
无数的荧光棒中，十五岁的她脸上有最灿烂的笑容，眼睛明亮，舞步稚嫩而欢快，跟平时淡然冷漠的她仿佛根本是两个人，似乎是完全不同世界的两个人。</p>
只是，即将要唱到这首歌曲的主旋律部分。</p>
他忽然觉得。</p>
她似乎开始有些僵硬和紧张。</p>
炙热的聚光灯下。</p>
尹夏沫的手心渐渐握出冷汗。</p>
排练时，她让小澄只用负责RAP的部分，那段音乐旋律部分由她自己单独完成就可以了。她告诉小澄的时候很镇定。</p>
她是姐姐。</p>
姐姐是让弟弟依靠的人，姐姐不可以慌张，不可以紧张。可是，她的心跳开始紊乱，头有些晕，手心有冷汗，眼前似乎有金星冒出，只听得耳边音乐嗡嗡地响，而小澄说唱出来了这段歌词的最后一句。</p>
尹夏沫咬牙。</p>
她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忘却所有杂念，张开嘴，歌声就在她的喉咙里。可是，她没有听见。</p>
音乐没有了。</p>
突兀地。</p>
原本的音乐消失了！</p>
静悄悄，直播大厅里顿时变得静悄悄。音响师手忙脚乱地查看机器。观众们面面相觑，评委们也面面相觑。</p>
欧宅的书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