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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泡沫之夏Ⅰ(15)(第1/3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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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度金奖颁奖礼的大厅。</p>

华丽的水晶吊灯。</p>

一排排缎面的红色座椅,明星们低笑浅谈,仪态万千,风姿迷人。座位按照年度最受欢迎男歌手奖候选人、年度最受欢迎女歌手奖候选人、年度最佳专辑奖候选人等等分区划出,相邻座位的往往彼此是某个奖项竞争对手,但是在镜头前,所有明星都表现得风度优雅温和谦逊。</p>

尹夏沫坐在年度最佳新人奖的候选区,她右手边的座位上是潘楠,左手边的座位上是辉煌时代公司的新人白音。</p>

白音穿着一身亚麻长裙,类似晚礼服又似长袍,不施脂粉,与颁奖礼的气氛格格不入,十分另类。她比潘楠早发行专辑一个月,走灵魂歌手路线,自己作词作曲,曲风和歌词都很诡异,被誉为新生代才女。各家媒体推测,本次新人奖将会从白音和潘楠之间产生。尹夏沫入场的时候白音已经在座位上了,两人互相微笑致意,接着白音就开始听耳机里的音乐,尹夏沫也就没有再同她说话。</p>

潘楠的头发又剪短了些,更像美少年了,修长的双腿,黑色皮靴,目若流星神采飞扬,当她走过红地毯时引起众多少女一阵阵兴奋的尖叫。</p>

“怎么了?”</p>

潘楠压低声音,发现夏沫忽然出神地望着一个方向,唇角闪过一抹笑容,笑容很轻,异常柔美。</p>

很少看见夏沫流露这样的表情。</p>

潘楠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p>

只见右前两排的最受欢迎男歌手区,洛熙正转头看过来,他的视线和夏沫的视线如电光火花般胶着在一起,连两人唇角的微笑都仿佛是一模一样的。</p>

察觉到潘楠吃惊的目光,洛熙的视线从夏沫身上移开,对潘楠笑着扬手打招呼。潘楠也对他挥了挥手。等她再看回夏沫时,夏沫已经恢复了往常淡静的神情。</p>

“恋爱了吗?”</p>

尹夏沫只觉耳朵一热,听到潘楠凑在她耳边低低地问,她心跳漏掉一拍,耳朵火辣辣地滚烫起来。应该否认才对,可是,不知为什么,突然间竟说不出来话。</p>

潘楠轻笑。</p>

“哈哈,你现在的模样就像普通的女孩子。”潘楠咬着她的耳朵打趣,“我还以为你真的已经修炼成精,完全喜怒不形于色了呢。”</p>

“获奖感言想好了吗?”</p>

尹夏沫也压低声音说,半是为了报复她的调笑,半是真正想问。</p>

潘楠的专辑走轻摇滚风,加上她令人目眩的中性美,又帅又酷的舞姿,专辑推出后反响强烈,一度冲上女歌手排行榜的首位,将沈蔷挤到第二位达三周之久。在沈蔷如日中天的势头里,潘楠的表现如一匹黑马。如果说白音的专辑受到颇高的艺术评价,那么潘楠的专辑在市场上受到的评价更高。</p>

尹夏沫知道,本次的新人奖悬念不大,必将会在潘楠和白音之间产生。她并无任何自卑自贬之意,只是深知自己入行时间太短,虽然进步很快,也应该仍有潜质可挖掘,然而相较于经过专业训练七八年之久的潘楠和白音,还是有相当的距离。</p>

“想好了,”潘楠双手交叉向脑后,轻咳一声,笑着低声说,“谢谢制作人,谢谢粉丝,谢谢公司,谢谢采尼,谢谢爸爸、谢谢妈妈,谢谢夏沫……”</p>

尹夏沫笑了:“很好很套路。”</p>

“是啊,本来就是无聊的场合。”潘楠懒洋洋地说,“作品好与不好,每个人心中自有定数,哪里用他们来颁奖认定。只是如果不出席,必然会被指责新人就摆架子,啰嗦得要死。”</p>

这时,白音取下了耳机,似有若无地瞟了一眼潘楠和尹夏沫。两人同时笑了笑,默契地改变话题,开始谈些有的没的。</p>

欧氏集团大厦。</p>

年度金奖颁奖礼轰轰烈烈地进行,喧闹的声音反而衬得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异常安静。欧辰背脊僵硬地坐着,看着那些被送过来的照片,他的脑中震惊得混沌一团,再没有平日的淡漠和镇静。</p>

照片微微有些发黄。</p>

好像是从不同的地方收集来的,有的照片保存得很干净,有的照片染上些污渍,被折过,有指印,画面模糊并不清晰。</p>

但是——</p>

照片的画面里有相同的两个人。</p>

校园里的景物,少年的他冰冷倨傲,然而跟如今的他还是不同,那时候他的眼睛是明亮的,尤其当镜头抓拍到他凝视她的瞬间。她的样貌看起来要稚气几分,洁白的脸孔,琥珀色玻璃般的眼睛,依然是淡静疏离的,可是在仰视他时,她的唇角总有一抹轻柔的微笑。</p>

望着照片里这抹微笑。</p>

欧辰的心脏仿佛猛然被钳紧了!</p>

他记得这抹笑容。</p>

……</p>

……</p>

废旧的库房。</p>

她的声音里有种低柔的感情。他一怔,低头看怀抱里的她,她的眼睛里蕴着星芒般的泪光,嘴唇苍白如百合花,轻柔的笑容。</p>

他的心底忽然寂静无声。</p>

他忽然想用手指碰触她的面颊,轻轻地,就只是轻轻地碰触她,为什么她总是那样轻易地,那样轻易地就让他心痛。</p>

……</p>

……</p>

原来,她曾经经常这样地对他微笑吗?在他的身边,静静地望着他,对他微笑,仿佛永远也不会离开他。欧辰深吸口气,手指变得紧张而僵硬,他努力克制着胸口的疼痛,仔细看那些照片。</p>

一张是校园的广场。</p>

广场上乌压压的学生们,如海水分开般让出道路,少年的他站在她的面前,他的气息高傲凌人,轻弯下腰,在她的手背印下一个吻。她凝望他,眼神宁静,却悄然地,流露出属于少女的温柔。</p>

一张是游泳池旁。</p>

身边围绕着很多人,少年的他淡漠而疏离,所有人都距离他两米的距离以外,只有她始终站在他的身边,手中拿着他的浴巾。</p>

一张是清晨的湖边。</p>

湖面还有淡淡的雾气,他像是刚晨跑回来,额头有些细汗,她背倚着黑色的车,温柔地用毛巾为他擦拭汗水。</p>

电话那端的声音再度响起在欧辰耳边——</p>

……</p>

“经过我们调查,五年前尹夏沫和欧辰是很著名的一对学生情侣……”</p>

“欧辰十四岁的时候就公开宣布,尹夏沫是他的女朋友,所以两人的交往在当时的学校是人尽皆知的事情……”</p>

“因为在校园里很引人瞩目,所以许多学生都喜欢**他们在一起的照片。我们收集到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再收集到更多……”</p>

“但是五年前,尹夏沫的养父母遭遇车祸过世,欧辰却突然失踪了,再没有音讯,两人似乎也断了联系……”</p>

“如果您还需要调查尹夏沫在过去五年中的经历,我们可以……”</p>

……</p>

手指僵硬而颤抖,欧辰握紧手指,夜风将窗纱吹得轰然扬起,手腕上缠系的绿蕾丝也翻舞飞扬。他俊美的面容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的黯绿色恍如漆黑夜色里树涛汹涌的森林。</p>

因为始终怀疑。</p>

那种强烈的宿命感。</p>

他终究还是请人从尹夏沫入手来调查他自己的过去。可是,当这些照片、当这些调查结果给到他的面前,除了强烈的愤怒和惊愕,竟然还隐约有一种莫名酸涩的悸动在胸口涌动。</p>

然而——</p>

……</p>

……</p>

她看起来那么平静。晚霞渐渐消失在窗外的天际,暮色四起,她轻轻地垂下幽黑的睫毛,唯有嘴唇依旧微微苍白。</p>

“我不认识你。”</p>

声音很轻,就像如烟的往事一般飘荡在静悄悄的病房。</p>

……</p>

她静静地瞅着他,如深夜花瓣上的露珠般静静瞅着他,琥珀色的眼瞳淡漠地静静瞅着他:</p>

“为什么要骗你呢?”</p>

她微笑,笑容里有种满不在乎的神情。</p>

“如果要骗欧氏集团的欧少,也应该骗你说五年前我认得你,你爱过我,我爱过你……可惜,我不认识你。”</p>

……</p>

……</p>

她骗了他。</p>

心脏一阵剧痛,痛得就像要立刻死去了,痛到极点,反而又痛得麻木起来,体内的血液也从方才的激烈奔涌,渐渐冰冻,寒彻入骨。她骗了他,欧辰眼底结满寒冰,因为知道他忘记了,所以——</p>

她欺骗了他。</p>

冰冷的目光望着屏幕里的画面。</p>

年度颁奖礼的主持人宣布最佳新人奖,屏幕里分格切入五个镜头,四个女孩子,一个男孩子,她的表情淡然平静,似乎游离于颁奖现场之外。</p>

获奖名字激动地被宣布——</p>

“尹夏沫!”</p>

屏幕里其他四人的镜头迅速消失,只余下她脸部的大特写。她错愕,眼睛里飞快地闪过不可置信的神情,接着她向右手那个女孩看了看,那女孩笑着抱抱她,亲吻她的脸颊。</p>

空荡荡的办公室里。</p>

欧辰眼神暗凝。</p>

无法容忍有任何人如此亲昵地接近她。</p>

片刻之后。</p>

她走到领奖台上,手里拿着水晶奖项,聚光灯打下,水晶雕像折射出璀璨的七彩光芒。白色的晚礼服,凝脂般的肌肤,海藻般的长发,她的眼睛就像美丽的海水,亮如白昼的光柱里,她的微笑淡然宁静,也像大海般,令人无法移开目光,仿佛要沉溺其中。</p>

麦克风在她面前。</p>

“能够得到这个奖项出乎我的意料,”她微笑,望着台下的明星嘉宾们,目光真诚谦逊,“因为同时角逐此奖项的潘楠、白音,她们实力都很强。谢谢大会……”</p>

听到这声“谢谢”……</p>

欧辰的脑部突然仿佛被大锤重重敲击!</p>

他痛得闷哼一声。</p>

电视里她后面的话语声顿时变成了沙沙的背景,再也听不清楚。他脑部剧痛,一幕幕片断如闪电般跳跃,撕裂般,眩晕着,不连贯地,在他脑海里跳跃飞闪!</p>

……</p>

……</p>

波光粼粼的室内泳池。</p>

……</p>

她像擦小狗一样地使劲擦他:</p>

“跟我发什么脾气啊,脸那么臭,你要是不喜欢看到我,往后我再也不来找你就是了!”</p>

他用力夺过浴巾。</p>

他将浴巾重重扔到一边,瞳孔紧缩,他瞪着她,下巴僵硬紧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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