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雪停(第1/3 页)

这场雪下得正是时候，空落落的枝头正好盛得住缀成一簇一簇的雪团，大雪纷纷正好盖住大地原有的颜色，让出门的孩子正好看到银装素裹的冬天，斜顶的屋檐倒是没料到，只能任由顺势滑下来的雪堆在檐下筑起城墙似的一截，并着结在窗沿垂下的冰棱，把这一方屋子单独隔离开来。</p>

自纯白的一片中突兀地走出一个人。黑，全身上下都是黑色，连脸上都戴了防止雪盲症的黑色墨镜。黑靴踏雪，将一条通往房子门口的道路踩实。</p>

“小主子，来了。”没等秦樾按门铃，门适时打开，他看也没看低头哈腰的老头，径直走进去，在客厅里的壁炉前停下。</p>

“来了啊。”盖着毯子阖目躺在摇椅上的中年人开口。</p>

秦樾没立即回答他，脱了黑手套攥在手里，蹲下|身靠近煤炭去一去浑身的寒气。</p>

“秦二跟了我很久了……”中年人似是在叹息。</p>

“我竟敢不知道狸刀你是年纪越大越慈悲的人。”秦樾觉得好笑，像是重新认识他似的打量起来。</p>

曾经狠厉暴戾的狸刀竟然也会这么安详地躺着发出久病老人一样沉重的喘息声，那双握刀拿枪沾染过血腥的手自然地交叠实在是滑稽，头顶黑白交加的短发倒是像他的人一样粗硬。即使是现在，秦樾也不敢看轻了狸刀，只把他当做没张开眼睛的关公。</p>

“这些年眼皮子底下的货和场子都让秦二帮着管，他动了什么手脚有多不省心我都清楚，一再放任你抢他的场地也是想给他个教训，但我没想到你是匹喂不饱的狼。”狸刀的声音在跳跃的火焰中格外粗哑难听。</p>

“抢？”秦樾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嘴角咧开给了一个嘲弄的冷笑，“本来就是我的东西。”</p>

“你最好收敛一点。”</p>

“哼。”秦樾不屑地冷哼一声，手一撑坐在了地上，“我做的事情只怕你早就想到了。”</p>

“随便你吧，眼皮子底下的事情随便你折腾，你只需要记着，没让你碰的你千万别碰。”狸刀头冲着火焰，可他还是觉得有些冷，把腰上的毯子往上掖。</p>

“我来。”秦樾站起来帮忙把被子拉高，冷眼看着这具苍老的身体。</p>

“余霁。”秦樾听到这个名字手一顿，但只是微不可察的细节，狸刀继续说，“那孩子……把他带回来吧。”</p>

随着他的话说完，秦樾已经把被子拉高至狸刀的脖颈处。</p>

“知道了。”</p>

秦樾一走，厨房里出来了一个女人，正是那天跟着阿洛去截拦宋清川的女人，手里端着一碗药汤走到狸刀身边一言不发。</p>

狸刀慢慢地让他那双浑浊的眼珠子显露出来，猝然一看，眼中饱**热切的爱恋和怀念，小心翼翼地问出一句：“羽姐姐？”</p>

被唤作“羽姐姐”的女人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手里端着的汤药一丝涟漪都没有。她在静静地等待着面前苍老又丑陋的老男人从幻境中醒来。</p>

“羲和，你跟着我有多少年了？”狸刀声音骤然深沉下来，显然是已经回归现实。</p>

“二十年了。”羲和回答。</p>

“是啊。”狸刀这附和有些冷，接着说，“去寇易的家有什么发现吗？”</p>

“寇易家已经人去楼空，并没有找到您要的东西。”说完，羲和就绷紧了脸站在原地，果不其然，一个木盒迎面砸了过来，她没有躲，眼睛眨都不眨，额角已经见血，“滴答”滴进药汤中终于泛起涟漪。</p>

摔落的木盒已经散架，里面的东西洒了出来，是二十封信，仔细看的话二十封信的内容分毫不差，只是纸张的新旧程度不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