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主动权(第1/3 页)

秦樾被结结实实地捆着，是一个仰躺的姿势，背靠粗糙的木地板，木屑透过汗湿的衬衣扎进他的肉里又痒又疼。他勉强翻了个身侧躺，鬓角的汗珠流经脸颊在鼻尖处坠落，正好封住一直前进的蚂蚁，但是肆虐的蚊虫已经让他脖颈处红肿一片。</p>

他难耐地咒骂了一声，声音没传出去，被门打开的咯吱声掩盖。</p>

秦樾看见余霁走进来，沾着红泥的鞋尖在他眼前放大，他看见余霁居高临下地唤他：“秦老板。”</p>

秦樾装作没看见他眼底的嘲讽，跟他商量：“余霁，我们都是一起，别让他们为难我。”</p>

“他们怎么为难你了？”余霁听不懂，不屑地来回扫视被捆成粽子的秦樾。</p>

秦樾不得不耐着性子示弱：“看在我以前护着你的份上……”余霁毫发无伤地站在他面前，他就知道余霁跟罗兴的谈判还算顺利，眼下只能先哄着余霁才让他能好受一点。</p>

“护我？”余霁都要气笑了，“你护我什么了？”</p>

“至少我从来都没伤害过你，不像狸刀对羲和……”</p>

“我不知道狸刀怎么对羲和，但是你对我所做的事我每一件都记得！”余霁厉声打断他。面前这个人怎么能这样呢？怎么能够完全忘记自己加注在别人身上的痛苦，然后恬不知耻地要求别人谅解他？</p>

秦樾怕激怒他，只得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我是伤害过你，但是你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吗？”</p>

“好好的？”余霁嗤笑出声，“好好的人怎么会被逼着去看你们对别人用刑？好好的人怎么会被迫观看兽吃人的画面？好好的人怎么会一次次看见残缺的尸体？”</p>

秦樾看见他微微发抖。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他这么多年来的不情愿。其实这些他都不记得了，这些年每次处理不听话的人总会叫阿洛把余霁找来，余霁的确没让他失望，每次都能让他清楚的看见抗拒的情绪，他杀了多少人自己已经不记得了，但是余霁被吓得煞白的脸和颤抖的身影他历历在目。</p>

余霁跪坐在他面前，手指点在他脸上血肉模糊的伤口旁，轻轻地说：“我以为我会变成怪物，变得像你一样冷血，残忍，暴力，但是我跟你终究是不同的。”</p>

秦樾的伤口痛到麻木，他头脑一片空白，不明白余霁话里的意思，哪里会不一样呢？</p>

“可笑吗？”余霁捏着他的下颌，眼睛避着已经发炎流脓的伤口，把这张不上妆显得过分寡淡的脸细细看了，“画着花脸上台，龙虎腔转换自如，但是戏本上的爱恨情长、痴男怨女、悲欢离合你什么都感受不到，还算是个人吗？”</p>

秦樾被戳到痛楚，咬牙切齿地说：“是啊，我自己感受不到，你也别想逃，刚来的时候不是挺能哭，挺能躲吗？现在这样多好，麻木又冷血，羲和是狸刀最满意的作品，那么你就是我秦樾最完美的玩具。”</p>

“我不是。”余霁咬咬牙，下颌角绷紧，脸部轮廓锋利，但是声音小得几乎只有自己听得见，“我不是啊，我能感受到的，我一直都能感受到，我只是在逃避，我一直在逃避。”余霁伸手进口袋，那枚袖扣正被他紧紧得攥在手中。</p>

“是那个条子？”秦樾想不通余霁为什么对那个警察念念不忘，但余霁确实是在跟那个警察接触之后一点点脱离自己的控制。</p>

“是啊。”余霁第一次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脸上还带着难以掩盖的伤感，“他不值得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