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我们会再相遇(第1/3 页)
我会在未来等你，</p>
在每一个路口拥抱你。</p>
“该发生的总会发生，但我们可以换一种态度去对待，</p>
结果在我们内心的映射可能就会不一样吧？”</p>
微笑家出事了。</p>
“谢主任不见了。”秘书小张突然推开王大千办公室的门，慌张地说。</p>
“什么意思？”</p>
“谢主任的电话关机，他的老婆和儿子几个月前出国也没回来。我们刚刚已经报案，谢主任可能携款逃跑了！”</p>
“怎么可能？谢友良跑了？”王大千整个人呆住了，怎么可能？昨晚他还和谢主任一起喝酒，聊接下来的规划。</p>
陈志军也来了电话，没等王大千开口，他就说：“老王，应该听说了吧，谢友良跑了，账户里6000多万元的资金全部转移到了国外。他家人也早都移民到了美国，其他亲戚我们联系上了，他们都不知情。看来谢友良早有准备。我们需要你一会儿来局里配合一下调查，我安排车来接你。”</p>
王大千赶紧说：“好好好，一定配合。你也不用派车来接我，我现在就过去。”</p>
如果谢友良真的逃了，王大千借来先垫付的那1000多万元也就全打了水漂。如果**拨款被骗，要么追回拨款，要么等调查结案后**才有可能继续拨款。在这期间，整个工程相当于瘫痪了。现在该拆的房子拆了，该搬的搬了，所有人都等着新房完工，抓不到谢友良，王大千这辈子可能就到头了。王大千交代秘书不要走漏消息，工地继续，不要影响大家的情绪，自己急忙赶到公安局。出入境管理处证实，谢友良已飞往澳洲，整件事证据确凿。王大千无法想象那些殷殷期盼的老街坊，更无法想象整个家之后的状况。这一次，他不仅搭上了家里所有的资金，还向几个信得过的老朋友凑了好几百万元。</p>
公安局外，小张迎了上来。王大千知道消息已经瞒不住了。</p>
“微笑知道了吗？”</p>
“还不清楚，已经有人成群结队找到工地办公室去了。”</p>
“我现在回家一趟。工地绝不能停工，任何人问就说正常进行。如果有人问是不是谢友良逃跑了，你就说有**在，相信**。”</p>
“好。”</p>
安置房小区里全乱套了。</p>
郝铁梅赶紧请假回家，还没进安置房小区，就遇见了几群人都要去工地。</p>
“妈，这是怎么了？”刚放学的刘大志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p>
郝铁梅不知道事态有多严重，让刘大志先回家待着。</p>
“谢友良跑了，我们绝对不能再让王大千跑了，不然我们下半辈子就完了！”有人喊道。</p>
“当初我就说了不要相信什么回迁房，你看，现在是不是出事了！”两口子在人群里吵了起来，各种吵闹交杂着。</p>
刘大志找了个大叔问了情况，还没听完，拔腿就往微笑家跑。</p>
王大千赶回家时，院子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群众。一看到王大千，一时不知该愤怒还是质问，所有人突然安静了。</p>
“王老板，听说谢友良卷款跑了，回迁工程是不是出问题了？”</p>
王大千双手举起往下压，示意大家安静：“不瞒大家，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大家请放心，这是个大工程，不是离开一个人就停工的项目，要相信**，也要相信我王大千。你们想想，**没有拨款之前，我就把项目做了，就算我倾家荡产，也要保证这个项目继续进行。请大家先回去，也请转告给其他人，工程不会停。大家请放心，我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p>
人群渐渐散去。王大千打开门进了院子。他把家里的房产证、存款、车本一一翻出来，看看能凑齐多少钱，起码还能再缓一缓，绝对不能让工地停工，一停工这个事情就变大了。</p>
微笑从外面跑了进来，看见爸爸的样子，就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p>
“爸……”微笑有点儿哽咽。</p>
“我在，我在。傻孩子，哭什么！过来。”王大千走过去搂住微笑，拍拍她的背，“不用担心，都会过去的，不是什么大事，你爸肯定解决得了，但可能要辛苦你一段时间。”</p>
“爸，我怎样都可以的。你不用考虑我，我都这么大了。”</p>
“微笑，在吗？”门口传来刘大志的声音。</p>
王大千打开门。刘大志很着急，看见微笑的爸爸：“我……我来看看微笑。”</p>
“你俩聊。叔叔没事，不用担心。”</p>
刘大志走进去。微笑正在发呆，看见他立刻站起来。</p>
“我来看看你。”</p>
“嗯。”</p>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微笑打破僵局：“对不起，让你们从老房子搬了出来，可能一时换不成新房子了。”</p>
“嘿，我不是来问这个的，王叔叔不也是希望大家住得更好吗？何况王叔叔也是受害者，我们不过是换到了小一点儿的新房子，你们家垫了不少钱吧？”</p>
“谢谢阿姨和你。”</p>
“没什么。”刘大志的脸红了，他又想起郝回归跟自己说的话，他一定要让微笑没有喜欢错人，但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帮什么忙。</p>
“现在还差多少钱？我妈那应该还存了一些。”</p>
微笑摇摇头：“前后大概还有五六千万元的缺口吧，如果停工的话，就彻底没有希望了；如果继续开工，最起码也要1000多万元。”</p>
1000多万元？刘大志咽了一大口唾沫。在他的概念里，钱只要上了六位数，10万和100万，100万和1000万，1000万和1个亿都差不多。反正自己挣一辈子都挣不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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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接下来打算怎么办？”</p>
“可能我们要提早做邻居了，我们也要搬到安置房去住。”</p>
“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叫我们就好。”自从刘大志被郝回归告知微笑其实喜欢自己之后，他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似乎重了一些。</p>
“过去无法改变，</p>
未来才更为迷人。”</p>
会客室里，郝回归和周校工面对面坐着，周校工的状态很稳定。</p>
“周校工，我相信你说的一切，也相信你对未来的判断是真的。”郝回归开门见山地说。</p>
“你为什么会相信我？”周校工笑了笑。</p>
郝回归决定和盘托出。</p>
“我也遇到了这样一个人，他告诉我的所有事都发生了，但所有的事都没有办法改变，我一度非常失落。但现在我明白了，其实所有预言都是观察。”</p>
“你是什么意思？”</p>
“我是说我们认为的预言其实不是预言，绝大多数事的发生都有先兆，就看你能不能观察到。预言者，更准确地说，应该叫观察者。平日仔细观察生活的暗流，自然就知道潮水的走向与涌动。”</p>
“所以郝老师，你的意思是别人跟我说的那些我改变不了的结果，其实不是命运的摆弄，而是每个人的性格使然？”</p>
“对，周校工，你终于能明白我的意思了。”</p>
突然，周校工哈哈大笑起来：“我才不会相信你这套荒谬的理论，一个人的命运早就注定了，老天让你过得好就好，让你差就差，它随时都可能让你进入绝境，或者升往天堂。我们都是被命运玩弄于股掌之上的道具而已。”</p>
郝回归还想继续解释，周校工却站了起来：“我不想再跟你聊天了。你不要以为说能理解我，就能把我的话给套出来，让我告诉你未来发生了什么。我不会上当。你们所有人都想利用我的预测，为你们自己谋利！”周校工又进入到一种被害妄想症的情绪中。</p>
探视的时间到了，郝回归十分挫败。离开前，周校工饶有兴致地看着郝回归笑了一下。郝回归不知道周校工究竟是真傻，还是装傻。他最后跟周校工说：“虽然我说的你不信，但不管你知道多少的未来，都不重要，你不仅要花时间在你知道的人生上，也要为你所不知道的人生负责。也许你现在知道的东西很多，但是你不知道的东西更多，那才是你真正该去的地方。”</p>
人之所以活得糟糕，百般不顺，并不是某个选择出了问题，而是一个人每天的状态注定了他最终可选择的范围，而一个人的性格注定了他在关键时刻会做出怎样的选择。</p>
郝回归把心里所想的表达出来，这些话不仅是对周校工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他要对刘大志负责，更要对未来的自己负责。</p>
“有些挂在嘴上只是因为喜欢，</p>
有些放在心里，才是因为爱。”</p>
微笑像往常一样上学放学，她已能感受到周围人对她态度的变化。周校长找了微笑几次，除了着急就是埋怨。郝回归看在眼里，不知如何安慰。每每同学讨论这件事时，刘大志就用眼神示意叮当去陪微笑，自己则让那群同学闭嘴。</p>
“刘大志，你家不是一样被坑了吗？你是她家女婿吗？你以为她家真穷啊？穷了就会看得上你？拉倒吧，听说谢友良逃跑前分给她家不少钱，他们勾结在一起，受害的都是穷人。”</p>
刘大志好几次控制不住要跟他们打上一架，都被陈桐拦了下来。</p>
过了几天，放学后，微笑对刘大志说：“你们放学后有时间吗？帮我搬个家。我爸把院子卖了，我们也要搬到安置房。”</p>
“没问题！我叫上陈小武。”刘大志应允下来。微笑家的安置房只有不到四十平方米，很多东西没法带走，一并留给新的房主。</p>
“微笑，刘德华的照片怎么办？”王大千问。</p>
“我来，我自己弄。”微笑赶紧跑过来，小心翼翼地从照片的边角慢慢揭开。王大千略感欣慰。微笑4岁开始学跆拳道，拿到黑带那天，微笑说：“在黑暗中，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一定要保持感觉，只有这样，才知道如何出招去应付那些眼睛看不见的进攻。”此刻的微笑依然对自己喜爱的东西保持着热情与尊重，王大千站在后面，很骄傲。郝回归也在思考怎样才能跟王大千聊一聊。他怕说多了引起怀疑，说少了又不能改变什么。</p>
王大千拿着凑来的500万元还给当初借给他钱的三位朋友。朋友们完全没想到王大千在这个关头还能来还钱。这三人都是王大千的战友，退伍后回各自家乡做起了生意。三人一合计，对王大千说：“大千，说实话，当初借你钱确实是因为有钱挣。我们现在把钱拿回来，道义上没问题，但你就再也翻不了身了。听哥几个的，这钱你拿着，真有钱了再还，能造一栋是一栋，起码是个希望。你王大千是条汉子。我们不缺钱，那些街坊需要希望。”</p>
听完战友的一番话，王大千本就满是血丝的双眼更红了。</p>
“行，我听你们的，继续开工。有朝一日，我一定会把钱还上。”王大千来不及跟战友们吃饭，立刻又赶回了湘南。</p>
所有人最怕的就是工地停工。人一散，再聚起来就没那么容易。</p>
王大千赶回湘南，宣布工地照常运转。郝回归坐不住了，立刻来找王大千。他必须告诉王大千这个钱只能还，不能投，不然就是一场悲剧，所有的钱都会打水漂，有去无回。郝回归赶到工地时，王大千正给所有工人加油打气，看见郝回归，不禁一愣。郝回归跟着王大千到了办公室，进去之后把门关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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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笑爸爸，我也不是外人，有些话我想说，希望你真的能考虑考虑。”</p>
“郝老师有什么想跟我说的？”</p>
“微笑爸爸，你想过没有，如果这个钱投进去，对结果根本没影响怎么办？这个钱就白投了啊。”</p>
王大千看着郝回归，没有说话。</p>
“这个钱不投，顶多背负街坊一时的不理解，但最终他们会明白的，你也是受害者。这个钱一旦投了，无非只是延缓大家的不安情绪，最终依然还是会崩塌的。到那时，无论是你还是微笑，都会受牵连，欠的就不只是情，还有债。”</p>
王大千沉默了一会儿，递给郝回归一支烟，郝回归没有拒绝。一支烟抽完，王大千长叹了一口气，说：“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钱是打水漂，可是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当所有人都信任你的时候，你只能把自己逼到没有退路。趁自己还能拼尽全力的时候拼一下，所有人毫无保留地相信你，你要做的也只能是毫无保留。我现在做的是问心无愧，如果今天我没尽全力挽救，我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p>
原来王大千从一开始就知道结果。</p>
“对了，回归，刚好你在，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我和微笑她妈妈很早就离婚了，这些年微笑很懂事，一直不在我面前提她妈妈。但我也知道，她想出国工作，一定也是想去见一见妈妈，但又怕我伤心。现在家里状况不太好，她也承受了不应该属于她的压力，所以我跟她妈妈联系了，想把微笑送到美国，让她和她妈妈住，生活也会更好一些。”</p>
终于还是等到这一天了。</p>
“微笑爸爸，这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决定。有跟微笑提过吗？”</p>
“还没有。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打算晚上跟她商量。谢谢郝老师，希望我俩还有机会好好喝一顿。”</p>
“当然会有，事情肯定能解决，你放心吧。”郝回归嘴上说着，心里却难受得很。</p>
“谢谢你，回归。你愿意来跟我说这些，我很开心。”</p>
从工地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两点。王大千轻轻打开新家的门，门口堆了很多未拆包的东西。微笑睡在只能放一张床的卧室。王大千拧开一盏旧台灯，房子里虽然挤挤的、乱乱的，却也洒满了静谧的微光。客厅的墙上贴着一张照片，王大千走近仔细一看，不是刘德华的，而是自己的一张生活照，上面还有一行小字：“爸爸，你比刘德华更帅，我爱你。”</p>
王大千悄悄走了出去，一个人蹲在走廊上捂住嘴哭，害怕吵醒微笑。</p>
第二天一早，王大千把出国的决定告诉微笑。微笑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还有多久？”</p>
“三个月吧，在高考之前就走。”</p>
“行，我知道了。我上学去了。”</p>
微笑把自己要离开的消息告诉了几个伙伴。叮当哭了一整天。</p>
“哭哭哭，哭什么哭？你到底是舍不得她，还是羡慕人家去美国啊？”刘大志烦透了。</p>
“当然是舍不得。我最好的朋友要去美国生活，美国那么远，可能几年都见不到一次。有些人每天见一次，感情越来越好。我们是每见一次，就离分开越来越近，你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吗？”叮当继续哭。</p>
刘大志硬着头皮说：“去美国很好啊，能看到不一样的世界，你的英文又很好，刚好派上用场，以后我去美国……”</p>
“算了，哥，你不可能会去美国。”叮当哭着说。</p>
微笑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俩这都要吵。”</p>
刘大志也很想像叮当那样，哭一哭就能表达自己的情感，但他不能，他必须做点儿什么。微笑知道郝回归同意自己出国后有点儿惊讶：“你也觉得我爸让我出去读书是正确的？”</p>
“我觉得对你是有好处的。如果刘大志要出国，我觉得就没意义了。”两人笑了起来。</p>
“我从没想过要出国，也没做好准备。”</p>
“但我相信你一定能很快适应。”</p>
“我爸是不是觉得我现在是个累赘？”</p>
“当然不是，你想多了。你爸跟我聊的时候，聊到你从小学跆拳道，聊到你的性格，他觉得趁你还年轻，考一个美国大学见见世面也挺好的。如果哪一天你想回来就回来。可能他怕再晚一点儿，家里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了吧。”</p>
郝回归此刻考虑的事和刘大志的一样。</p>
“微笑，离开之前，你还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吗？”</p>
微笑想了半天，笑了起来。</p>
“怎么？想到了？”</p>
“是啊，一直在想这件事，爸爸答应我好久了，一直都没有实现，我怕说出来，郝老师会觉得很好笑。”</p>
“不会啊，你说。”</p>
“我们是南方小城，我只在电视里看过雪，我爸老早就答应过带我去看一场雪，但从来就没实现过。我很想在走之前看一场雪。不过听说美国倒是会下雪。”</p>
“美国的雪没意思，有意思的雪一定要和有意思的人一起看。”</p>
“也是，我看电视上一群人打雪仗，很有意思。”</p>
“这样，下一次月考结束，我带你们去松城看雪，那里已经下了几场雪。”</p>
“真的？你可不要骗我。”</p>
“说到做到。”</p>
“谢谢郝老师！”微笑笑得很开心。</p>
“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以为是你绑架了我，</p>
其实是我绑架了你。”</p>
王大千把剩下的钱都投入工程，自己每天跑公安局和**，一方面打听谢友良的消息，另一方面想知道上头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分管案件的副局长让王大千不用每天跑公安局，也说现在**正在给上级打报告，尽快解决。王大千知道，这“尽快”等于没有期限，但也没办法，只好叹口气离开。副局长突然叫住他：“老王，我听说你还在扛，能缓就缓缓，上头肯定能帮你解决，只是需要时间，你也不用绷那么紧。”</p>
“没事，谁让这是我承接的工程呢？能扛一天是一天，真扛不动了，还要你们来帮我收场。”</p>
“一句话。”副局长拍拍王大千的肩膀。</p>
整件事就像乌云一样笼罩在安置房一百来户家庭和微笑家头上。以前安置房热热闹闹，说说笑笑，大家也互相串串门，聊聊天。现在大家的走动明显少了，尤其是上了年纪的人，没事就叹个气，生怕别人听不到自己的失望，就好像谁显得越可怜，谁就越能得到他人的关爱。好在郝铁梅是明事理的人，每次听见有人叹气，就会直接说：“别叹气了，本来马上就转运了，被你一叹又没了。”</p>
刘大志问妈妈：“如果新房子建不成，我们一直住这里吗？”</p>
“反正你爸住医院，你马上就要读大学，我一个人住也挺好。”</p>
“妈，没事，等我读了大学，挣钱给你买大房子。”</p>
“行行行，赶紧学习去，郝老师说了，接下来这段时间最关键，别看你现在考到了前二十名，你们文科班成绩差你也知道，不进前十，一样没用。”</p>
第二天，刘大志、陈桐、叮当和陈小武约了吃大排档。</p>
大家要讨论的主题是：微笑要走了，大家能为她做些什么？</p>
陈小武和叮当坐在一起，两个人都特别不好意思。陈桐看了刘大志一眼，意思是：“你看，我早说了。”刘大志看了陈小武一眼，意思是：“行了，别装了，假装陌生呢？”叮当则看了刘大志一眼，意思是：“我觉得我和陈小武可以先处处，你千万不要告诉我妈。”大家彼此互看了一眼，信息交流完毕，开始讨论微笑的事。</p>
“叮当，微笑最喜欢的是什么？”</p>
“刘德华？”</p>
“哎，亲笔签名的海报和照片都有了啊。”</p>
“对了，她特别想去看一场刘德华的演唱会！”</p>
“在哪里？”</p>
“深圳。”</p>
“什么时候？”</p>
“真的真的，刚好在她离开前半个月！”</p>
“需要多少钱啊？路费、住宿费、演唱会门票，都特别贵吧？”</p>
“我们以前算过，一个人的话怎么也需要800元吧。”</p>
“算了，就当我没说。”刘大志很挫败，他连给自己买盒磁带的钱都没有。</p>
“我和叮当可以资助你200元。”陈小武说。</p>
“那是要给你买BP机的钱啊！”叮当阻止陈小武。</p>
“欸，叮当，我和陈小武在一起多少年了，你和陈小武在一起多少天，你还没嫁给人家好吗，怎么就干涉起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了？大不了以后加倍还你们嘛！”刘大志十分不满。</p>
“大志，我也可以赞助你200元。”陈桐说。</p>
“你们真好，但是，我一分钱都没有。”</p>
“那你不会去挣啊？马上放寒假了，有一个月时间，打工呗。”叮当鄙视刘大志。</p>
刘大志被点醒了。这天之后，刘大志一放学就消失了，每天晚上八九点才回家。好在每天都做作业到凌晨一两点，郝铁梅虽然很疑惑，但也很欣慰。郝回归看刘大志白天困得要命，把他抓进办公室：“你最近怎么搞的？”</p>
刘大志非常不合时宜地打了一个哈欠。</p>
“我作业都做完了，老师说的我不懂的我当天都会弄明白的。”</p>
郝回归把刘大志的作业找出来，确实比以往还要认真。</p>
“听说你每天放学之后去打工？”</p>
“啊哈，是啊。”</p>
“现在这种时候还打工？”</p>
刘大志挠挠后脑勺：“微笑不是要走了嘛，我想打工凑钱，帮她买一张演唱会的门票，路费陈桐和小武都帮我凑好了。我想她离开，我们又去外地读书，再见面可能是好几年之后了吧，我想为她做些事。如果换作是你，郝老师，你肯定也会这么干吧？”刘大志有点儿不太好意思，毕竟是第一次想为一个女孩子做些什么。郝回归居然有些欣慰。刘大志已经有了变化，他正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和勇气去做他能做到的事。</p>
“那，你也不能耽误学习，我打算寒假的时候带你们几个去松城看雪。”</p>
“真的啊？我们几个？太好了！能不能等我打完工再去啊？”刘大志很兴奋。</p>
“那就不用打工了，大家在一起不就好了？”</p>
“不行。这是大家在一起的回忆，我想给她留下单独的一些回忆。郝老师，你不是说她喜欢我嘛。”刘大志有些羞涩。此刻的他比当年的郝回归勇敢多了，想做，也敢做。</p>
“演唱会门票多少钱？”</p>
“我想买一张最好的位置给她，420元。”</p>
“我赞助你200元，你再挣220元就好了。再给你十天时间，之后不能再打工了。”</p>
“真的？谢谢郝老师！哇！太好了！”</p>
刘大志在工地搬砖，4小时8元钱。第一天觉得自己生龙活虎，放肆地搬，晚上回去后手起了好几个水疱，腰酸背痛。第二天还能忍，到了第三天，弯腰都要飙泪。他觉得自己命都快没了，才挣24元。如果不是微笑，他不会知道原来钱这么难挣，很多工友已经五十多岁了，手上满是茧，脸上也都是生活积压的忍耐。有人一天搬12个小时，一个月挣720元。第四天一早，他跑到郝铁梅跟前，说：“妈，我对不起你。”郝铁梅没反应过来。</p>
刘大志放学打工，晚上熬夜写作业，白天硬撑着精神上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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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不能好好听课？怎么老睡觉？”微笑不知道刘大志为何又回到了从前。</p>
“哦。”刘大志振作起来，没隔两分钟，又犯起了困。</p>
下课之后，微笑问：“你最近怎么了？上课心不在焉，手上又是水疱，放学走得早，你去干吗了？”</p>
“我在打工。”刘大志脱口而出。</p>
“打工？为什么？为什么要打工？”</p>
“就是锻炼一下，体验生活。现在才知道挣钱有多难。”</p>
“刘大志，我不管你干吗，反正马上要高考了，你不要忘记自己的目标。我马上也要走了，你自己对自己不负责的话，谁也救不了你。”</p>
“晓得了，我知道，知道了。”刘大志赶忙敷衍。</p>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就到年底了。小孩准备考试，大人准备过年，人人都在期盼新的一年有新的转变。王大千咬咬牙，订了几十桌酒席，请能来的拆迁户吃个团圆饭，一来表示歉意，二来图个吉利。虽然关系依然胶着，但听说有饭吃，该来的人都来了。王大千在台上说了一番感谢的话，也说了项目的进展、**的关心，底下的街坊该吃的吃，也没谁搭理。郝铁梅不赞成王大千请大家吃饭，一方面钱要花在刀刃上，另一方面这些街坊也没有多少人能真正体谅他。很少人真的同情王大千，大多数人觉得他就是个骗子。</p>
“每桌都有酒，大家自己喝，我敬大家一杯。”王大千站在台上，干了一杯。</p>
“王总，你把我们几百号人弄进安置房，到现在没个说法，到底该怎么办？你觉得你就这么敬一杯酒就完事了？”说话的是个年轻人，刘大志认得他，是隔壁棉纺厂的小混混宋麻子，后面站了一群游手好闲的混混。</p>
“王总，既然你那么能扛事，我这有两瓶白酒，你干了，这个年我们就相安无事。”</p>
王大千笑了笑说：“这个酒我欠着吧，等工程结束后，我们再喝。不然现在喝了，今天工地我就管不了事了。”</p>
宋麻子不依不饶：“王大千，别给你脸不要脸，今天来吃饭是给你面子。你不喝完这两瓶酒就是不给我面子。干了，就互相给个面；不干，我就把这里所有桌子给掀了。”</p>
王大千知道，不喝这酒，肯定有人借机闹事，闹大了，还是自己收拾，而现在家里再也经不起这种折腾了。换作以前，谁敢跟他说这个？但如今，这么多街坊看着，却没人劝阻。微笑被气哭了，她恨这些落井下石的人，也恨自己不是个男人，不然一定冲上去揍宋麻子一顿。王大千苦笑了一下，拿着杯子朝宋麻子走过去。郝铁梅一把拽住王大千，准备跟宋麻子讲道理。</p>
“啪！”宋麻子把手里的杯子狠狠砸在地上，玻璃碴儿溅得到处都是。郝回归一看这个局面，就知道今天躲不过了。当年自己一时犯怂，没有帮王大千把酒挡了，最后王大千离开了。今天，他必须站出来，虽然自己酒量不好，还对酒精过敏，但……郝回归心理建设还没完成，大家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p>
刘大志站在宋麻子面前，看着宋麻子。</p>
“拿来。”</p>
宋麻子一愣。所有人都一愣。郝铁梅连忙把刘大志拽回去。郝回归心想完了！刘大志的酒量比自己差多了，而且也是酒精过敏啊。</p>
宋麻子冷笑一声：“去去去，毛都没长齐。”</p>
“喝完这两瓶是吧？我来。”没等人反应过来，刘大志直接把两瓶白酒从宋麻子手里抢过来，打开一瓶仰着头“咕嘟咕嘟咕嘟”喝下去。糟了！郝回归立刻冲上去，把刘大志手里的另一瓶白酒抢过来，也对着嘴“咕嘟咕嘟”喝下去。</p>
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他俩，两瓶56度的白酒就这样被刘大志和郝回归喝光了。喝完之后，两个人同时用袖口擦了擦嘴。刘大志和郝回归并排站着，灌了整瓶白酒，两个人都眼睛通红，一人握着一个空酒瓶，指着宋麻子和他后面的一拨人，那种上了头的气势就像要拼命。宋麻子一看，再闹下去，眼前这两个人怕是要跟自己豁出命。</p>
“行，今天就这么着。我们吃完了。”宋麻子带着人离开。</p>
人一走，郝回归和刘大志同时憋不住了，“哇”的一口，吐了出来。王大千赶紧扶住郝回归，郝铁梅则扶住刘大志。</p>
刘大志酒气上头，一脸傻笑：“郝老师，你怎么也喝？”</p>
郝回归硬撑着说：“你酒量那么差，你还喝，你是不是傻？”</p>
刘大志本想继续贫嘴，忽然身子一歪，倒了下去。郝回归酒量稍微好点儿，但也是感觉天旋地转的。大家连拖带拽把两人扛上王大千的车后座。</p>
“爸，我陪你们一块去。”微笑赶紧上了副驾驶座。</p>
路上颠簸，郝回归和刘大志一左一右倒在郝铁梅的腿上。</p>
两个人酒气冲天，开始胡言乱语。</p>
“刘大志，想不到你还挺猛的。”</p>
“嘿嘿，郝老师，不要小看我，微笑的事就是我的事。”</p>
迎着窗外的风，微笑的脸有点儿微烫，既担心又感动。</p>
“这俩孩子，是不是疯了？！”郝铁梅特别担心，不停摸着郝回归的额头。</p>
“妈、妈，你在哪里？”刘大志叫唤道。</p>
“妈在这里，在这里。”郝铁梅腾出一只手摸摸刘大志的脸。</p>
“我妈呢？我妈在哪里？”郝回归也在嘟囔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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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老师，我妈可好了，借给你用一下。”</p>